獨立思考這件事,可能比你想得還要更複雜

February 02, 2023

目前正在進行的超人的偉大旅程系列內容裡,我們可以看到尼采不斷的強調「獨立思考」這件事。在現今,我們其實都知道獨立思考的重要性,但如果你有好好的觀察過社會上許多現象,就會發現其實能真正做到獨立思考的人,依舊還是少數。

或許相較於過去我們已經進步很多了。在這個資訊爆炸的網路世代,即使沒有獨立思考的自覺,至少也有足夠多的「選擇」擺在你眼前。在以往,各種的資訊來源是相對封閉的,人類只能依靠傳統的書籍文件或是口耳相傳,而近代受惠於科學與科技產品的發展,我們發明了各種電子傳播設備,電視、收音機、電話、電報…等,資訊傳播的成本相對低上許多,但依舊限制在幾個特定的管道上,那如果有人能夠控制住這幾個管道,幾乎就可以操縱絕大多數人的思想。一直到了現代,網際網路迅速發展,資訊的取得已經不是太大的問題了,除非你身處在比較極端一點的環境,不然普通一般人簡單拿起手機,動動手指,成千上萬的資訊幾乎是攤在你眼前任君挑選。


在這種情況下,要做到獨立思考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也容易許多,因為要培養獨立思考的能力,資訊量與知識量的增長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鍵。我曾在直播內容裡分享了「哲學自助餐」的概念,裡頭也說明了如果要能做到尼采所推崇的:「一個有能力選擇自己的道德與價值觀的人,一個能替自己精心設計量身打造最適合自己哲學的人。」首先必須要先「有所選擇」,也就是說,你桌上的菜要夠多,你的「自助餐」也才自助得起來,不然,假設你的眼前只有兩道菜,或許是兩種思想,A跟B,二選一,的確這也是一種選擇沒有錯,但如果這兩個選擇都沒辦法幫助到你,你是沒有機會找到解決方案的。最怕就是像蘇格拉底所擔心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對於無知這件事毫無自覺,甚至認為自己早已掌握了些什麼,不需要再去吸收新東西,也不需要再重新檢視原有的思考方式,喜孜孜的認為自己已找到了「生存之道」,我只要這樣子活著就好。


其實如果是這種情況,那倒也不賴,畢竟我們的第一個難關,就是要找到自己的中心思想。許多人要花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達成,但如果你能夠輕輕鬆鬆、在沒有太多選擇的情況下,三兩下就決定自己該選擇些什麼,這不啻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幸運。


但這麼做的風險就是,衝動之下所做的選擇,通常都不是最佳解法。


在我自己的經驗裡,衝動決策,基本上只能解決當下那個不安的情緒。也就是當你遇到事情,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隨便找了個我看了順眼的方式就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想這麼多有什麼用?不如先做了在說吧!」、「感覺這樣做就沒問題啦!」、「我就是這樣的人!我的作風就是如此!」類似像上面那樣的想法,我本身都經驗過不知多少次了,在我盤算了一下依靠直覺行事的結果,絕大多數都沒有達成我當初所希望達到的目標,而這也並不是所謂的「獨立思考」。


我在後來針對這個問題研究了一些時日,我才發現,雖然我們總是說著要培養獨立思考、能自主判斷的精神,但實際上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算是獨立思考?要用什麼樣的思維以及經過什麼樣的邏輯檢驗最後所得出的結論才能算是獨立思考?最重要的是,到底什麼樣的作法,才能真正對我們在作任何決策時有所幫助?像這類更基礎、更加根本性的問題,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先去解決才對?


而事實上,不要說別人,我自己一直以來都誤把剛剛提到過的「依靠直覺行事」,當成是獨立思考。


的確,就字面上的「獨立」以及「思考」分開來看,在定義上的確總是容易讓人認為,只要是你不受他人左右,自己心甘情願所決定的事,都可以叫作獨立思考。但問題是這種方式的獨立思考,完全沒有享受到獨立思考所能帶來最有價值的好處,唯一的好處就是決策的當下我心情會很好、很爽,因為我感覺我好像有自主能力了!我覺得我自己決定了些什麼!我好獨立啊!


為了避免陷入這種表面上得意自滿,實際上卻一點幫助也沒有的情緒陷阱裡,有必要針對「什麼才是能真正幫助到你獨立自主」的這個問題來進行一番檢討。首先,我們當然是要先排除剛剛提到的那種,只是自我感覺良好的獨立自主。獨立自主的思考,絕不是自顧自的把「我覺得」跟「我認為」這種自我膨脹的心態放到無限大這麼簡單而已,我們需要多花一些工夫,盡可能的擴充自己的眼界,才會有足夠的知識庫來判斷當下的決策,到底我們最後定調的想法是真的有經過審慎評估後的產物?還是剛愎自用心態下的一時衝動?而這兩種狀況對於日後事態的發展可是有天差地遠的影響。為什麼我們總是聽到「知識就是力量」這句俗諺,就是因為它帶給你的不只是技能上與思想上的提升,最重要的是給你選擇的能力,如果你的知識量沒那麼足夠,知道的還不夠多,那你的選擇可能就非常有限,在遇到問題時,你或許就只能想出二或三道解法,但很可能都並不是最好的,而增加知識量就至少能提供更多解法任你挑選。


當然,光是這樣還遠遠不足,知識有了、眼界開了,接下來,我們就需要培養「如何挑選最佳決策」的能力。選擇太少,是個問題,但選擇太多,卻不知該如何拍板定案,這又是另一個大問題,而且這其實並沒有一個標準答案。就拿職涯規劃來當例子,假設今天你是個社會新鮮人,剛脫離校園生活,準備要進入職場,你的學歷不錯,在校成績也是可圈可點,你也透過多種管道試圖了解更多未來可能的發展方向,但在真正要下決定時,還是感到有些茫然,因為你的選擇實在太多了,而且你也很難在短時間裡判斷,哪一個選擇才是對你的未來最有幫助的。你可以直接透過已經畢業、進入職場一段時間的學長姐介紹,進入與本科相關的企業工作;你可以自己一個一個挑選你有興趣的公司投遞履歷、爭取面試機會;你也可以考慮國外的工作機會,將自己的視野擴展到全世界;當然你也大可以乾脆一不作二不休,自行創業,替自己圓一個夢。除此之外,還有更多更多的可能性,只要你看得更多、理解得越深入,你就會驚訝發現眼前的道路其實多到嚇人。每一條路都有自己獨特的優缺點,風險與報酬也各有不同,即使你去請教別人,很可能也是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答案,假設你最後決定,去親朋好友所開的小咖啡店裡當合夥人,一起打拼當個共同創業者,現實裡不會有人馬上就跳出來告訴你,叮叮叮!恭喜你選到了正確答案!獎勵是在未來的日子,你即將飛黃騰達,事業蒸蒸日上,成為連鎖咖啡店的大老闆指日可待,現實裡是沒有人能給你這種保證的。


所以我們到底該如何處理類似這樣的決策問題呢?我必須說,在這裡我也只能夠給你「如何決策」的建議,並無法直接告訴你:「做這個就對啦!保證沒問題!」人生要是有這麼簡單就好了,而且我的這個建議也沒有這麼單純,一樣也不太能用三言兩語就把背後的思維脈絡解釋得很完整,那因為篇幅有限,今天就先概略性的說明,在你下任何決策判斷時,需要注意的五個大重點,才能做到「對你有幫助的獨立思考」。


在盤點你眼前的所有選項時,第一個重點,其實就是非常老掉牙的「風險控管」。簡單來說,就是你必須先判斷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如果最壞的狀況發生,你是否能夠承受。風險管理,你可能已經在不少地方聽過不下千百次了,但風險管理真正困難的地方並不在「我們是否知道要作風險管理」,而是更細節的「我們該如何做」。大家都知道要作風險控管,但如何去判斷風險真正的大小,不會過於保守,也不會過於躁進,光是在這兩造之間的調整,就足以開一門專業的課程了。

第二個重點則是,在風險管理的基礎之上,一開始請以相對而言「最為穩健」的選項,來作為優先考量,稟持著「先求穩、再求好」的心態,去幫助你實踐後續的行動。你可能會疑惑,相對穩健不就是常代表著投資報酬也相對比較差嗎?高風險不是通常都比較容易帶來高報酬嗎?那在我已經有了風險管理意識的情形下,直接賭一把大的有什麼不對?確實,如果在風險能承受的範圍之下,直接選擇風險最高的選項並沒有什麼問題,我們回到剛剛的職涯選擇案例,假設你畢業後選擇的是自行創業這個相對高風險的決策,但剛好你的原生家庭經濟狀況還不錯,你精算了一下,即使最後創業失敗收攤還是有能力承受損失,那我為什麼不去賭這一把?這裡的先求穩的建議,並不是要你不要冒險,而是我們可以先利用穩健的路,來提升其它可能性成功的機率。這個我們接下來看第三個重點,就會了解是什麼意思。

第三個重點,也就是在風險控管以及穩健道路的基礎上,盡可能的去挑戰更高風險的事物。也就是說,當你已經可以承受損失,也有了一個較為穩定的基礎事業時,你就更有所本去挑戰那些未知的東西,這會更有利於你在日後的所有投資(不限於金錢,包含時間、心力與人脈資源…等等)。不要小看那些相對穩定的基礎事業,不要只把它當成後備方案,即使是平凡無奇的工作,也是能給你帶來一定的歷練以及精神與情緒的穩定狀態,在無形之中也會增加你的抗壓力與自信心。

不過這也還沒完,第四個重點,我們要把外部因素與內部影響通盤考量進來。這裡所謂的外部與內部,指的是你自身以外周遭環境的一切,以及你自身。外部可能是你的家庭、你的生活圈、你的經濟狀況、你的身份地位。而內部則是指你的健康狀態與心理狀態、你的個性、抗壓能力與專業能力…等等。要綜合考量這些內外在因子,再回去調整你的決策思維,一樣拿職涯發展的例子,你身處在經濟狀況普通的環境,跟你家裡的經濟狀況還不錯,這當然會影響你對於風險的看法,後者對於創業這個選項有更大的彈性。

最後第五個重點,在你下了決定之後,請每隔一段時間進行自我檢討,而且也要把握住前面所說的四個重點,因為很可能時過境遷、外部環境或你自身狀態有所變化,你對於一開始的決策考量也會一起改變。例如,你可能因為有所成長,抗壓性變得更強了,或是專業能力已經達到另一個水平,對於更高難度的挑戰,你已經準備好了,放手一搏相比於以往,你的風險也降得更低了,這時還在用過去的思維做決策,就會太過保守了,成長空間會被自己限縮住。


以上只是簡單列了五個我認為需要注意的地方,關於獨立思考,其實還有許多值得深入探討的部份,像是如何在主流價值觀裡不受影響的破除思考盲點、如何面對旁人的質疑與批判、如何不讓獨立思考反過來困住自己…等等,族繁不及備載,所以獨立思考其實真的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這也是為什麼雖然獨立思考已成社會顯學的今天,卻還是有這麼多因為盲從而不自知的現象產生。

之後有機會,我會再更加深入討論相關的重要議題,來幫助你建立起更加周全的思考方式,依我個人的經驗,經過特定步驟、有策略性的思考過後所作出的決定,是能大幅提高你對於事物能否作出正確判斷的機率,所以絕對是個非常值得投入心力去了解的能力。